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大,只是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少。——杰克·斯派洛 《加勒比海盗》
城市像条贪吃蛇,一口一口地,把点缀在山川树林里的乡野村屋吞没。
每次走访一座古镇,都为那斑驳的历史愈发陈旧而无尽唏嘘。
易武,一个大多数云南人都没听过的小镇,他们总以为你说的是义乌。
只有喝茶的人,才或多或少了解它那跌宕起伏的岁月历程。
也正因为茶,它才没因为僻远落后而被遗忘抛弃。
然而,在开发与传统的碰撞中,它变得怪异起来。
这个位于西双版纳勐腊县的小镇,向东走不到20公里就是老挝,直到现在仍只有约2万人口。
从勐腊出口下高速,还有近100公里土路。
爱开车的司机,喜欢崎岖乡间路,或许能略微回味当年马帮运茶出山的厚重感。
因为开发的缘故,沿途到处在修路。
要想富,先修路……
但我常常憧憬,它还是那个没有路的原始村寨,让我们依然拥有一些“能去的地方”。
进入小镇,是一条宽四五米,长约500米的水泥街道。
两边是各种餐馆、商店、客栈,除了随处可见的茶庄,和大多数小镇没什么区别。
只有拐进一条小巷,把水泥房屋甩在身后,才发现穿越到另一个世界。
的确,它就是一个半新半旧拼凑在一起的“异界”。就连人,似乎都跨越了两个朝代。
狭长的石板路,
腐朽的木屋,
历经风雨的土基房,
长满杂草的屋檐,
像是一幅古画,
在鸡犬声中突然活了过来。
每栋老屋的房顶,都飘着一面五星红旗。因为岁月的关系,都已变得暗淡陈旧。可它,依然是一道新城看不到的风景。
易武,被称为中国贡茶第一镇。
据史料记载,雍正七年(1729年),清政府在易武设置“钱粮茶务军功司”,专门管理茶叶和粮食的购销,并把易武定为贡茶采办地。
从清朝中叶至民国初年,易武成为重要的普洱茶交易集散中心之一。
现在藏茶界珍视的四大“贡茶茶庄”:“宋聘号”“同庆号”“福元昌号”“同兴号”,都来自易武。其他还有“车顺号”“安乐号”“乾利贞号”等都是易武镇有名的古商号。
那时的易武,商贾云集,马帮塞途,说是“山山有茶园,处处有人家”毫不夸张。
但因为战乱,这种荣光早已在浩劫中化为瓦砾和飞灰。
新中国成立时,作为镇越县城所在地的易武,只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镇。
和平年代,人口慢慢增长。随着城市化的进展,人口又悄然流出。
如果不是普洱茶、古树茶在世纪交替时的重新崛起,易武或许也逃脱不了被遗弃的命运。
如今,每逢4月春茶采摘季,各地茶人和游客蜂拥而入。
有人形容,他们把茶山挤成菜市场,将古镇堵成了帝都!
我们一直面临如此窘境:人气的聚集,总意味着传承和传统的破坏。
茶是一种文化,但如果没了老城,易武顶多只剩下商业文化。
可在老城,我没看到保护的痕迹。
唯有几家古商号老屋前,今年多出了一块崭新巨大的纪念碑。
好比看古装剧时,看到了几颗电线杆……
岁月之味,唯有亲见,方能知味。
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大,我们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多,同时也越来越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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